玉蘭莊的馨香/吳明月

我出生的家庭傳承自祖先的民間宗教,屬於傳統的彿教信徒。祖母或母親早晚在彿壇前燒香膜拜的樣子,總是留在我的腦海裡。我的婆家也同樣是彿教徒,彿壇上擺著彿像與祖先的牌位。牌位裡頭記錄著蔡家先祖的名字,祖父母、父母以及外子的兄長,這位兄長是在二次大戰,戰死於菲律賓,現在供祭於日本靖国神社。最後,還有外子的名子,他是最後的往生者,是二〇一四年去世的。

外子的母親,我的婆婆在世時,習慣每天燒香。我看她在膜拜時,有時對先祖抱怨說「怎麼不回應我的祈求呢?」或「再不靈的話,把這牌位燒掉放水流算了」等脅迫性的話語都用上了。總之,先祖之間心中好像有對話的樣子。

婆婆過往後,由我負責照顧彿壇。不過我似乎不是一個盡職的守護者。因為我常常忘記燒香,即使在特別的日子要準備祭物,也忘記而疏忽了。現在則響應政府的環保政策,不再燒香了。這樣一來,或許我被看成是無神論的呢?

不過,我家有一位基督徒。是我的女兒名叫書芳。她在大學畢業後,雖然我捨不得,卻勉強讓她去美國留學。那時,考慮單獨一個人會孤單,而且為了安全,將她寄宿在一個朋友家裡。這位朋友卻帶她去教會。女兒逐漸喜歡去教會聚會, 成為虔誠的基督徒。接到女兒的信,常常提到她每天在為我祈禱,求神保守我平安,或在假日去教會作義工等,一點也看不出想家的樣子,而且感受到大家對女兒的疼愛與關照,實在非常感謝朋友與教會的愛心。

有一天,書芳介紹一位教會的人前來看我。這個人是來向我傳福音的。這位好口才的年輕人所說的話,似乎打動了我的心。可是後來他指著彿壇說「不過,首先要放棄彿壇。」我對這一句話很意外,於是回答說「這是蔡家祖先傳承的東西,而且是從婆婆接手由我負責來接管的。要從我的手放棄紀念祖先的東西是無法想像的。」年輕的傳道者笑著說「那是你的迷信,請考慮看看。」說完就道別而去。迷信...?我頓然疑惑一下。

以活著的人來紀念往生的人,難道是迷信的嗎?如外子已經過世兩年多,可是我卻常常想念他。看他留下來的衣物,或書櫃裡的書與他寫的東西,都讓我思念他,而不由主地向彿壇的相片合掌,心靈就會平靜下來。這難道是迷信?我實在不能理解啊。

 時間過得很快,這件事已過了一年了。我受淑月姐的邀請,來玉蘭莊是一年前的事。在玉蘭莊感受最深的是溫馨,因為大家都哪麼親切,與每一位接觸,都報以會心的微笑,和靄的氣氛讓人有所懷念而振奮。初次讀聖經的話語,也能有所感動而得安慰。現在玉蘭莊每週一和週五的活動,我都滿懷愛募玉蘭莊的溫馨而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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