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 欒茉莉姊妹/國際日語教會 牧師 臼杵翠

我們敬愛的欒茉莉姊妹於二〇一七年十一月三〇日,在家中舒適的床上,熟睡中安詳地返回天家了。 享年一〇一歲,在台灣算是一〇二虛歲的高壽,頤享天年。

五月五日的一〇一歲的生日時,問說「茉莉女士,您幾歲呢?」,她以非常清楚的語調,用中文很高興地回答:「一〇一」。

據我了解,出生北海道札幌的茉莉女士,在當時成長於非常時尚的家庭,生性愛好讀書,是一位特別喜歡英文的文學少女。晚年視力衰退,不能自由閱讀,但是仍能藉著看電視,瞭解時事,還很熱衷分析,令人敬佩不已。雖然因為眼睛變得不好,不能再閱讀最喜愛的文學作品,卻仍能與人分享早已牢記在腦海中的許多世界名著,話題充足。尤其近數年來,對人說她好想再讀一遍賽珍珠的名著「大地」。這本著作的作家是位來自美國宣教師的後裔,生長在中國的女性,所描寫的中國印象。因此對從札幌到中國,後來與欒先生結婚並輾轉來到台灣生活的茉莉女士,具有特別的意義。

看起來像幸福長大的茉莉女士,其實年幼就失去雙親,經歴了很多的悲傷和孤獨,知道得越多,越令我感到非常的驚訝,她竟然也有著坎坷的一生。然而,茉莉女士對於自己奇遇的人生,幾乎未曾提過「操勞」、「難過」或「悲哀」等消極的話語。談話中充滿著淡定且幽默的語氣。

茉莉女士本來就非常喜愛美食,也很擅長烹飪。她能做出許多稀少且美味可口的料理請大家品嚐。其中有一様極品甜點,到現在大家津津樂道的是「茉莉紅豆糯米丸」(おはぎ)。從玉蘭莊創辦一開始,茉莉女士就已經加入會員,而且用日語交談、互相關懷扶持。據說每年的義賣會,茉莉女士的紅豆糯米丸都受到大家的好評。

可惜在我遇到她時、她已經引退了。「啊,好想再吃!」談到它的做法,茉莉女士總是說:「訣竅只有兩個:用糯米與蓬萊米混合煮。做飯糰時手掌必須磨少許鹽巴哦!」飯糰有了少許鹹味,就能襯托出紅豆的甜味,恰到好處。當時茉莉女士所做的甜點,每一個都充滿著愛心的滋味。確實是最上等的甜點呢!

說到「茉莉女士的手工甜點」女兒珊瑚女士很自豪地說:「我會練習做得與家母一樣好吃。玉蘭莊義賣會若有需要,請通知我一聲。」可見女兒是多麼地敬愛著母親。

茉莉女士當時從中國來台,在花蓮養育女兒,生活雖然清苦,卻深信她的才能潛力,讓她能學習鋼琴。對女兒栽培的用心,就如親手作的甜點般的心思細膩,相夫教子,守護家庭,始終如一。

茉莉女士不會將自己的苦掛在嘴邊,反而因他人的痛苦和悲傷,感同身受,經常帶給大家好吃的東西,和有趣的話題,分享了許多愛給大家。對於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也不厭其煩地表示她的關懷之意,使我感念不已。

到九十歳茉莉女士都還很勇敢的,獨自一人去海外旅行。九十四歳時接受了脊椎開刀大手術之後,就變得比較没自信了。在這當中,從小就接觸聖經和西方文學的薰陶,學習到基督教和耶穌基督的茉莉女士,突然感覺到一股對基督教信仰的強烈感動,從心理深處湧現出來。

那時的茉莉女士從嘴裏説出了「我在人生中,犯了大罪」這句話。

我也透過茉莉女士的強烈告白,確信即使人過了九十歲,主也會讓人認罪並且悔改。在耶穌基督的十字架前,坦率認罪悔改並且獻上禱告的茉莉女士,非常的安心鎮定,於是有了面臨手術的平安與勇氣。在九十四歲生日的第五天,茉莉女士在病床上受洗,歸入基督。

茉莉女士一生熱愛音樂。這恩賜也完全的傳承給女兒珊瑚女士。茉莉女士也對古典音樂非常熟悉,還有她晚年時常在床邊,聆聽日本童謡歌曲等,懐舊的音樂和讚美詩。在受洗禮拜所唱的第三十首讚美詩,是茉莉女士最喜愛唱的一首。茉莉女士常常説「第三十首讚美詩是孟德爾頌作的曲子啊,眞是好聴耶!」,並將所有的歌詞都牢記在腦海中。

「晨風靜靜的吹起,小鳥從睡中醒來,比清澈的早晨更加聖潔,讓我朝見上帝的榮光」,有如歌詞般地,經常的仰望主,獻上自己的靈魂。

聖經詩篇一四六篇二節說:「我有限的一生要讚美耶和華。我還活的時候,要歌頌我的神。」一邊生活一邊讚美主,吟唱歌頌神的詩歌到最後一口氣,聖經教導我們這是最好的人生。茉莉女士的一生正是如此。

新約歌林多後書二章十五節「因為我們在上帝面前,無論在得救的人身上或滅亡的人身上,都有基督馨香之氣。」

正如茉莉女士的名字,花的意思是「可愛、好氣質和溫順。」它的香氣甘甜而優美,能使人開朗、溫柔。

基督教對「香氣」很重視,是用它來獻給神。日語香氣的古文比現代的解釋廣泛:一(美)色調、艷麗。二(燦爛)美麗、艷美。三(魅力)有氣質。四 (美善)香氣。五(榮華)威光。六 (文句表現)氣氛、餘韻等來詮釋,與茉莉女士的氣質相彷彿。

舉行茉莉女士告別禮拜的濟南教會,女兒珊瑚女士選用茉莉花配搭綠葉佈置會場,並且用富於日本文化的竹子來裝飾。禮拜結束時播放「茉莉花」曲目,充滿著緬懷故人的人生。也以此馨香之氣奉獻給神。

當茉莉花飄香時,似乎感觸到茉莉女士一生的勞苦,轉換成欣喜與感恩。讓我們回想起茉莉女士仁慈的笑容。也激勵我們確信神的愛是永遠長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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