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戰爭體驗和人生的轉機/郭維租(宮村宏一)

序 言
  大戰終結已經七十週年,如今體驗過大戰的老人,不足全人口的二成了。有句名言說;[人總會忘記學習歷史的教訓,就是一個重要的歷史的教訓。]是一大諷刺。過去的重大事件,大慘事,應該長久傳承給子子孫孫,以防止其再發生。

  在此,問題是重視正義和平,不是利害打算。也要克服貪婪和驕傲。古來東方的聖賢也曾教導應該重義輕利。聖經說:敬畏耶和華上帝是智慧的開端。


高千穗丸的遇難
  一九四三年三月中旬,我修完東京帝大醫科一年的課程,正在春假回台灣的船上。十六日從神戶港出航,經瀨戶內海到九州門司停留一夜,補給石炭和水,翌日出航一路南下,預定十九日中午到基隆港。在船上讀兩本書,是史懷哲博士的[水和原始林的邊緣],以及英國宣教醫師克莉斯蒂著、矢內原忠雄先生譯的[奉天三十年]。讀了很感動,這兩位醫界前輩無私愛民奉獻。期望將來能效法他們,為病苦的民眾,尤其是弱勢無助的人盡心救助。

  然而想不到,就在到達基隆的幾個小時前,在彭佳嶼近海,遭到潛水艦的魚雷攻擊。事發突然,三發擊中右舷,八千噸巨船迅速右傾。從船尾沉下去!只在幾分鐘之內轟沉!船客船員共一千一百多人,瞬間被拋出海上。大家臉上因浮上的重油染得黑黑的!

  基隆已經不遠,大家以為當局接到SOS,應該會立刻來救我們而樂觀。就儘量不分散,並合唱[看啊!東海天已亮!(大東亞進行曲)]以互相鼓勵。然而,等了又等,一直沒有來救!後來才知道,因突然受攻擊,衝擊太大,無線機壞了,打不出SOS!遭了!時間一刻一刻過去。

  三月的海水海風很冷,一直這樣就是等凍死!除非能乘救生艇以外看來沒有生存的可能,就四面張望。終於發現好遠的海上有一艘,如今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拼命游過去。不知多久,游了又游,終於到達了。艇上已經坐得滿滿,但還好能勉強擠上去。感謝,好像有救了!不久大家就覺得這樣一直擠進來也不是辦法。過度超載一定會沉波,全部喪命,為了安全須要趕快離開現場往南走。真險,只差了一刻,勉強能擠上艇。

  就這樣,選出一位海軍下士為艇長,開始學習划艇的方法。艇上有十二支槳,四人划一支,組兩班輪流划。戰時糧食不足半飢餓,划艇是辛苦的重勞動。但為了活命只能拼了!真正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往南走。離開了現場,四面看看只是天空和海。時間慢慢經過,日傾西邊,終於黑夜來臨。天空一片暗雲,風浪也不小。衷心祈求上帝慈愛保佑!

  長夜終於過去,東天開始亮起來,是二十日早晨。遙遠南方海面上看見一小島,是彭佳嶼!天亮心情也開朗了些,希望今天日落以前能到達那小島。大家重新鼓起了勇氣,划了又划!然而,一直奮鬥到傍晚,十二支槳竟折斷了四支,又小艇已經老舊,底板接縫會漏水。小島雖然近了,但看來還有一海里左右,又黑潮成逆流,小艇進度很慢。四周又開始暗下來。忽然想到,也許就這樣,眼看著小島已經不遠,然而破舊小艇竟無法靠近,就在這裡一切結束!真是不甘心!眼前彷彿在故鄉一直等待的父母慈容。無論如何要突破這危機困境!重新祈求天父施恩,憐憫這群弱小無助的小民!

  抬頭一看,小島邊出現了好幾點燈火!那不是漁船嗎?大家拼命張聲呼救!他們聽到,立刻靠近來。十幾艘漁船來,我們就大約十人乘一艘,是沖繩漁船。真感謝,我們獲救了!船    
員聽我們兩天沒吃東西,很親切,立刻煮稀飯給我們吃。就一路南下往基隆港。大家安心熟睡了好幾個鐘頭。

二十一日清晨在基隆港登陸,真感謝上帝差漁船來救我們,能活著回故鄉。
兩天奮鬥身體疲勞不堪,走路顛來倒去,警察見到以為是酒鬼,開口說"喂,你們這些人真可惡!國家正為存亡奮戰中,竟敢通宵喝酒作樂,醉成這麼狼狽樣子!"我們抗辯,那太冤枉,是海難回來的。警察看好幾艘漁船,還陸續有人登陸上來,終於不得不信了。大家就被帶到派出所。經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他們聯絡,結果我們一同被送到一間大邸宅,是某富豪的日式宴會場。這次海難是內台航路首次的慘劇,又有許多全島的留學生回鄉度假,對社會的衝擊相當大。結果獲救的是兩艘救生艇載回的二四九人。

  我們小艇定員六十名,都超載竟擠上一二三名,另一艘一二五名,另一名是第三艘翻船後唯一存活的。而九百多,近千名竟然沉下海底,真是一大海難。我們台北高校同學也有好幾名竟不歸來!為了稍微緩和衝擊封鎖消息,我們被收留一星期,然後釋放回家。回台北近郊老家,父母、阿公阿嬤,以下家人和鄰居無不高興歡迎我的奇蹟般生還。真感謝上帝的慈愛大恩!我是死而復活,是重生了!我在老家休息了大約一個半月之後,又乘船回東京繼續學醫。

和矢內原先生的奇遇
  其實在這次大海難稍前,我在完全無意中遇到矢內原忠雄先生。一月十日左右,有一天下午臨時起意和另一位同學一起去千葉市,訪問地方法院的判官陳茂源前輩(戰後回鄉,當台大教授)。還好,當天陳前輩公務閑散,樂意歡迎我們。並且意外地還說:"剛好,今天傍晚我的老師矢內原先生會來。預定到市郊森林散步,你們一起來!"

  他並為我們說明矢內原先生的為人處事。他是著名的基督徒學者,本來是東京帝大經濟學部教授,又是名獨立傳教者內村鑑三的門徒。他專門是殖民政策,他到台灣、朝鮮、滿州(中國東北,當時日本侵佔)等地實地調查,按實況批評日本的帝國主義剝削。名著[帝國主義下之台灣]至今仍是台灣研究的經典,卻發行後不久就在台灣被發禁。可知當局的心虛和畏懼。留學內地的台灣學生讀了,提到故鄉的貴重知識,我也在東大圖書館看,受啟蒙很多。

  一九三七年七月,日本大舉進攻中國。先生因基督徒的良心和社會學學者的良知,在大學的內外公開反對這國策,發表[國家的理想]等文章,強調正義和平,批評帝國主義侵略的貪婪和驕傲。然而大學內外假愛國者不少,結托起來攻擊痛罵他 "反對國策,詛咒國家的叛徒"。終於逼他離開大學(戰後被懇請回歸,後來任總長,為民主和平新生日本盡力)。

  傍晚我們一起到車站,先生按時來,就去市郊林間散步大約一小時。老師身材高高瘦瘦,看來有些消沉模樣。他和陳前輩談些話,我們跟後聽不見。走了一段路以後,陳前輩回頭說:
"你們有甚麼問題請問老師,不要客氣!"
我就鼓起勇氣問:
"老師,看來時局很嚴峻,這到底是甚麼事,又該怎麼辦?"
老師以嚴肅的語調說:
"你問的好,問題就在這裡。日本侵略中國。遇到頑強抵抗而陷入泥沼,想脫離也脫不掉。更如今敵對美國為首的世界主要國家而苦戰中。發動戰爭是很大的罪惡,同時也是刑罰,想脫離也不能。其實,解決之路只有一條,並且不難。就是在上帝面前謙卑悔改!要放棄貪婪和驕傲。然而他們一直頑固不改,不回頭,正在瘋狂奔向亡國之路!真是可悲可嘆!"

  我聽了,覺得好像從眼睛掉下一片魚鱗!對,這是真實!其實我心中長久對時局有疑問。那些漂亮口號和宣傳底下有甚麼不堪出口的事實?我遇到了日本的良心!東大的名教授到底是名不虛傳!我在小學教師父母的小康家境,勉強上京留學,是想了很久。除了上進的心志以外,還有想探索日本的真相。

  台灣人大多是二、三百年前,祖先冒險從大陸過[黑水溝(指台灣海峽)]而來的。一九三七年日本進攻中國時,我只是不懂事的中學生,然而到台北高校時就慢慢懂起來。如今在我們日籍華裔的台灣人,這場戰爭不就是像父親在打母親嗎?我們在其間該怎麼辦?這真不簡單,且又不該袖手旁觀。是否該站出來救弱勢的母親?我們幾個知心同學之間,偶爾會偷偷談起這種事,其間也有了激烈的意見。我認為這麼重大的事,應該慎重,首先致力探查日本的真相。好幾個同學贊同,相約定到內地求學,儘量考進東京帝大,於是急忙準備應考。就這樣好幾個同學考進東大,我也考進東大醫學部。那是一九四二年四月,太平洋戰爭勃發五個月後的事。

  如今能遇到良師,我心滿意足!真感謝上帝賜我良師。我要跟這位良師要好好學習聖經,走信仰這位真神之路。這是我一生的轉機。方向確定了。這次高千穗丸海難是我的洗禮,在太平洋受洗,第五天才登陸的隆重洗禮!後來戰爭結束回台,教會的內外許多牧長朋友也認定,我曾經在主裡重生了。我也知道在日本,不只是矢內原先生,其他也有良心良識的人,對軍國主義的國策抱著批判的態度。例如老師著的岩波新書[我所尊敬的人物]以及譯書[奉天三十年]等書成為揭銷書,是當時青年學徒所愛讀的心靈糧食。又在醫科同學之間也感到好像有些對國策批判的氣氛。到底和台高的日人同學不同!

  一九四三年秋天,戰局已經對日本相當不利了。法文系大學生都要[學徒出陣],台灣人沒有兵役義務,就以志願方式當兵赴南方參戰。總督府指示在京台灣大專學生,各校派代表,為這事向內閣各大臣感謝。我也被指派去向內務大臣感謝。翌日到大學醫院實習,同學問我昨天為何不來上學,我就說原因,他說:
"真的有人那麼愛國,會志願當兵赴南方戰線嗎?"
我就老實回答:
"說是志願,我想其實很可能是和徵集差不了多少!"
他默默點頭。大戰中台灣青年大約十二萬人赴南方參戰,犧牲約三萬人,被奉祀在東京靖國神社。李登輝總統的哥哥也在其中。他在菲律賓戰死。
  東大留學中只有一次被[愛國]的皇國思想的級友叫去教訓。他首先提出他們得意的贊同。
"你說你是基督徒。我問你,天皇和基督,誰為大?"
我就說:"人怎麼能和神比?"
他就說:"你說天皇是人,那是一大不敬!"
我就說:"你說天皇不是
人(人非人,難道是禽獸?),
那是更大的不敬!"
他竟無言以對,就說:"畢竟你是矢內原門下的信徒,思想特別不好!沒有國體觀念!"
然後還說:"我們是同班同學,我當然不會去告密,但是你要知道時局嚴峻,應該很注意言論。到處有特高或憲兵。亂講那種話很危險!"
戰後我寫信連絡他,但沒有回音。大概是覺得沒有臉見人。其實我只是想安慰他,當時他太天真,被軍部和那些右派的人欺騙的。後來看到他寄稿本刊(校友月報)文章,表示對戰時的不明和慚愧。

  我就這樣,跟恩師學習聖經,走信靠唯一真神的路。去參加老師的聖經講義很高興。


終 戰
  由於美軍猛烈的反攻,日軍在南方戰線也節節後退,菲律賓、沖繩陸續激戰又淪陷。兩次東京大空襲,帝國瞬間變成一片廢墟。更廣島、長崎受到原子彈攻擊,又有蘇聯的趁火打劫般進攻滿州,日本終於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向盟國投降了。長達三年八個月的太平洋戰爭,從滿州事變(九一八)算起十五年的戰爭結束了。

  當時同班同學已經都被派去國內各部隊當軍醫,而我留在大學醫院坂口內科研習。昭和天皇的終戰詔勅,大家集合在大學的安田講堂聽。部分聲音帶著像要哭出來的音調,聽不太清楚,只是說"不堪忍耐也得忍耐"等等,戰爭結束了的事是明白。大家流淚,處處聽見哭聲!我也是一樣,流淚,快要哭出來。只是我的眼淚很複雜。作為日本人為戰敗流淚,另一面作為台灣人,為了從五十年的殖民地支配脫離而高興流淚。這就像以色列人民在紀元前六世紀,戰敗被擄巴比倫,後來巴比倫滅亡得到解放,回故鄉勉強重建小規模的聖殿時,歡樂和悲傷的聲音參雜的情況。

回故鄉,大混亂
  一九四六年五月,我和林宗義、江萬煊、陳晍暉等幾位朋友在一起,乘美軍輸送船回台灣。登陸基隆港看看,三年不見的故鄉,山河依然,然而社會變化很大。日本人陸續回去,台灣變成中華民國的一省,到處可見[建設三民主義模範省]的標語。中央派一個將軍來當行政長官管理一切。父親長年當故鄉士林鎮社子的小學教師,是教務主任,日人校長回國後,就當代理校長,搬進校長宿舍。我回來就住進去。我們有四兄弟三姊妹,我是老大。留學東京四年之後,家人又住在一起,好溫暖!我回鄉了!真感謝!然而社會很混亂,教師的月薪往往好幾個月都領不到。還好,家裡有菜園能勉強維持生活。

  我回來兩三天就去台大醫院內科申請就職。戰後醫院就在杜聰明教授之下,由台籍醫師管理,日籍教授暫時留用當顧問。主任室隔一半請老師使用。第一內科主任是台大第一期生翁廷藩教授,是台高六期前輩,日籍小田俊郎教授是熱帶醫學,特別是瘧疾的權威,也是坂口內科的前輩。我就進第一內科。當時有十五、六名醫師,將近一半是留日回來的,並且大多是台高的同學,是老朋友。當時德日系的大學醫院,年輕醫師沒有薪水,經過一段時間才派去某些診所兼差。

  我回台半年,就和東京認識的王彩雲女醫師結婚。我們是向內閣各大臣感謝而集合時認識的。她在日籍名醫迎先生的婦產科醫院任職,領一些薪水。我們從社子國小宿舍走將近一小時路到士林搭火車到台北上下班,好辛勞!幾個月以後迎醫院提供一小房間住,方便多了。生活就這樣算小康安定了。

  當時大陸大戰後接著發生國共內戰,台灣也不免被捲進去,社會大亂。國民黨在內戰節節敗退,人員物資都優先送去那邊,派來台灣的官員和軍隊都是三流的。他們來台灣寶島,即時開始日本公私財產的合法非法的接收和搶劫。台灣特產的米和糖,大量運去上海,手握大槌的官商大發國難財,而一般小民連基本的三餐都不繼!大學醫院也是許多這些官吏、軍人、難民實在亂來,真是難於對應。他們一九四五年十月下旬來,不到一年半就發生二二八大動亂,全島都被捲進去。是官迫民的大慘劇。蔣介石立即派軍來鎮壓,到處悽慘虐殺。許多本土精英,包含不少醫師為了收拾事態,站出來調停其間,卻被當局認為是暴民的代表來無理要求,大多被帶去虐殺或暗殺。有影響力量的人,都是他們的眼中釘,必須趕快消滅!真沒道理!結果被殺的,估計至少二萬人!這件事深深刻在台灣人心裡,對中國,外省人的不信。是長久不容易消滅。東大醫科後輩有三人不等畢業就回台,被編入台大醫科,並被推為學生代表,和政府種種談判交涉。結果一人被槍殺,一人被流放綠島七年,一人好不容易逃到香港。我也好幾次危險迫在身邊,蒙上帝奇妙聖手保佑,竟能免遇難。真是奇蹟。到四九年蔣政權內戰大敗,二百萬的軍隊、官吏、難民雪崩般地衝進人口六百萬的台灣,混亂到極了!當局心虛,恐怖統治開始了。白色恐怖,世界世上最長的戒嚴三十八年開始。到處情治人員橫行,獎勵人民告密,到處發生冤枉的悲劇。想害人很簡單,給他戴紅帽子就好!不必甚麼證據。又製造假證很容易!人民真不敢想明天會怎麼樣,直到八八年初蔣經國總統病逝,李登輝繼承總統為止。他是道地台灣人,台北高校同學,京都大學出身後留美的農業經濟專家。雖然外省政權的殘存勢力還強大,台灣人首任總統是他自己稱為[虎口中的總統]極其艱難的任務,然而台灣的民主化,本土化,就這樣算是勉強開始了!

醫療和福音的六十年
  我在臺大醫院六年。林本源博愛醫院勤務九年之後,和內人一起開業四十五年,計六十年。當時健保還沒有,病人除了病苦以外,還有醫藥費的大問題。我除盡力為醫療服務以外,也盡可能為病人減輕醫藥費的負擔。診所長期都是[租賃]的,其間和同信仰朋友開聖經集會,也援助教會和YMCA,參加福音傳道工作,也和幾位同道為中心發起[基督徒醫學協會],到高山海邊醫療服務,開會討論醫學和信仰之間各種問題。又從日本韓國開始國際交流,到歐美各國參加大會。並於二〇〇二年招致ICMOA(國際基督徒醫師牙醫協會)世界大會,在台北圓山開世界各地來八百名六天的盛會。也和陳五福、陳庵君等醫師組成[史懷哲之友會],學習他的精神。一九七五年在東京開第一屆亞洲大會,七九年在台北開第二次大會。也組團去法國訪問史博士老家紀念館,也到歐美參加大會。

  我也關心音樂教育,在一九六六年協助廖年賦教授組成[世紀交響樂團],培養幼苗,並到日韓歐美各國交流。當時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如今好幾位成人留學日本歐美,如今是國內幾所主要音樂大學的教員,或有名樂團的主要成員。

  我也重視文書傳道,這二十多年來,翻譯矢內原忠雄、高橋三郎兩位恩師的代表福音書刊,大小共二十幾本。是很有特色的純福音的良書。

感謝喜樂的晚年
  二〇〇五年,結束六十年的醫療工作,和內人一起退休,應在美四子女邀赴美,在美過豐盛的晚年。每年輪流住四子女家,享受溫暖安樂的生活。退休以後也繼續翻譯幾本書,從台北的出版社出版。起初每年回台兩次,今年走路稍不便就減為一次。又大約二、三年一次去日本旅行,探訪親友。四子女都在美國南部,氣候溫暖,又教會內外親戚朋友不少,很舒服。 LA的華人神學院很喜歡我贈送的譯書。歐美和中國的福音書刊不少,但如今看到很有日本特色的,很高興。

 真感謝上帝宏恩,將我年輕時的辛苦,加倍賞賜祝福!看孫子女一個又一個長大立業成家,真是高興!現在又有三個曾孫子了!滿心感謝上帝恩典!一切都是恩主的賞賜,感謝無盡!


*二〇一五年十一月十日發行的東京大學醫學部鐵門俱樂部的同學會誌 「鐵門通訊」,所刊載的文章。這次,可以向玉蘭莊通訊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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